英国《卫报》评论:科幻是21世纪的宗教吗?

科幻让我们专注于对宇宙的敬畏,而这只是它和宗教的共同功能之一。

这张图由哈勃望远镜拍摄,展示了鹰星云内的创生之柱。图上,三条冷却气体巨柱沐浴在鹰星云(M16星团)一小团年轻的巨型恒星那灼热的紫外线中。 

自从人类学会数数以来,就对头顶上数不清的星星满怀敬畏。然而,晴夜里我们能看到的壮丽星空不过是浩渺宇宙的冰山一角。哈勃望远镜告诉我们,夜空中某个小斑点可能是一个比银河系更广阔的星系,比如说仙女座星系,里边充满着数万亿颗恒星。而这样的星系,在天空中散布着几亿个。 

随着科学的发展,我们对宇宙的认知早已超越了牛顿在万有引力理论中发条模型。1865年,儒勒·凡尔纳可以想象从地球向月球发射火箭,却想象不出太阳系柯伊伯带的规模。人眼无法看透寰宇之深,直到爱德温·哈勃(Edwin Hubble)发现了银河系外的第一颗恒星,直到以他命名的望远镜拍到了“空旷”太空中一小块区域里的三千个星系。 

最有野心的几个科幻作家,如伊恩·班克斯(Iain M Banks), 弗诺·文奇(Vernor Vinge) 和大卫·布林(David Brin)都设法在作品中一窥宇宙的真实大小。即使这样,科幻小说的描述于这个宇宙还是九牛一毛——这个九百三十亿光年宽的宇宙,这个仍在加速扩张的宇宙,这个因万有引力而成一体,被万有引力塑造的宇宙。在这个宇宙里万物生于超新星爆炸而亡于黑洞。这个现代科学提出的模型诡异地和三千年前印度天文学家的想法重合。在他们的观念里,宇宙的周期只能以1.28万亿年的尺度计算,靠毗湿奴(Vishnu)的力量维系,万物生于梵天(Brahma)又亡于湿婆(Shiva)。 

或许,正是这些神秘的共鸣见证了近几年来科幻小说的流行愈发与宗教狂热相似。从达米安·布罗德里克(Damien Broderick)到查尔斯·斯特罗斯(Charlie Stross),科幻作家不断探索“到达奇点”的想法——在未来的某一点,科技高度发达,故而生命可以超脱一切物理边界。这已经成为科幻小说里的常见观念。该观念的信徒自称“奇点主义者”(assingulatarians)或“超人主义者”(transhumanists)。然而,他们对人死后将生活在硅基虚拟现实中的描述与原教旨主义基督徒其实颇为一致,他们甚至很正经地将奇点称为“书呆子们的兴奋点”( Rapture of the Nerds)而并非开玩笑。 

现在暂无证据表明,人类有朝一日能将意识储存进机器人的机械脑,就像我们不能把意识加载进算盘、日晷、烤面包机或其他机械设备一样。或许有一天,我们可以以怀疑主义精神反思这种科幻神话,就像现在我们反思灵魂转世的观念一样。这两个观念无非提出了关乎人类存在的一些基本问题:我们死后会发生什么?我们的自我觉知是来自不灭的灵魂还是认知的幻象?是否有渺茫的希望,让我们在死后可以重新见到自己所爱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严格来说这类小说应该叫“推想小说”——科幻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推想这些问题答案的空间。 

在昏暗的光线中,我们数以万计地聚集在教堂般的多厅电影院中,安静地崇拜我们的超级英雄,我们的神祗。每个宗教都有自己的神话——再看看《一九八四》(1984)和《我,机器人》(I, Robot)这样的科幻小说吧。粉丝们极度尊崇这些作品,这种尊崇已经近乎信仰。只要再过几个世纪,然后再来一次世界末日,人类就会剩下几个相互孤立抱团取暖的信徒社群,各自敬拜着海因莱茵(Heinlein)、阿西莫夫(Asimov)、克拉克(Clarke)和勒奎恩(Le Guin)的福音书。未来社会的根基是科幻作者的脑洞,这个想法很大逆不道对吗?但是相比将社会建立在《创世纪》、《出埃及记》和《启示录》上,它也没有奇怪到哪里去。 

我们就先不要想L·罗恩·哈伯德(L Ron Hubbard)了吧。 

科幻小说进化成一种宗教是件坏事吗?经常有人认为,科学杀死了上帝,科学知识减少了宇宙的神秘感。但是看看仙女座星系的万亿颗星星吧,看看这地外轨道上的望远镜拍下的万亿颗星星吧。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奇迹。于是,在荧屏前,我和数十亿颗同样明智的头脑相联结时,我不禁要提出相反的观点。每当科学加深我们对宇宙的认知之时,宇宙的神秘感只会更增一分。于是,我们会更加渴望那些试图解答谜团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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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theguardian.com/books/booksblog/2015/jan/16/sci-fi-21st-century-religion-universe-hub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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